第七章 关北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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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早与平日不同，吴三客栈里并没有挤满当地的居民，反而来了众多官兵，个个拿枪持刀，门里门外把守个严密。
吴三和六槐慌慌张张地敲响每个客房的门，说是镇守西路的关北王亲自带兵前来查案，命令所有人出房等待问话。
这位关北王赵德兰也是当今皇上的皇叔，多年驻守边关，何以如今也来到这琼塔镇？沈易有些意外，可转念一想，被害的西路都总管李立龙隶属于关北王之下，如果这关北王听到些风声而来，也不是件多奇怪的事。他走出房门，正与欧景田打个照面。再看欧景田面色不善，冷冷瞪过来一眼，那眼神分明在说，瞧瞧你们这些所谓的官府中人，真是好大的架势好大的气派，可除了扰民，不做一件正事。沈易明白他的意思，却也只能暗自苦笑，无话可说。
关北王嘴阔耳大，下巴上密麻麻一蓬胡须，黑柳相杂，根根透肉。他敞开了胸甲，大咧咧地坐在柜台之前的一张椅中，将一双穿了马靴的大脚搭在柜台上。
吴三和六槐愁眉苦脸，束手塌腰立在一旁，头也不敢抬，唯唯诺诺，不知何事正被关北王骂得狗血淋头。
关北王一抬头，看见沈易走过来，更在椅子上坐舒服了，伸手一抹胡子，大声说道：“本王听说这吴三客栈突然来了不少中原人，举止可疑，没想到原来是沈护卫。”
沈易面色平静，弯腰抱拳，说道：“属下见过王爷千岁。”
关北王上下一打量他，嘴里啧啧作响，说道：“你们青天府的人都是这般傲慢不守礼吗？见了本王为何不跪？！”说到最后一句，他已是声色俱厉。
沈易腰背一僵，脸色有一瞬间变得苍白，却又很快恢复如常，右手一撩衣襟下摆，屈身单膝跪地，说道：“青天府四品护卫沈易拜见王爷千岁。”他低垂着头，却隐约听见身后的欧景田冷冷地哼了一声。
关北王哈哈大笑，说道：“沈护卫请起。前年宫中一见，相别经年，沈护卫风采依旧，江南大侠沈易的大名也传到了这荒漠边陲，仰慕沈护卫的人实在不少啊。”
众人见这关北王喜怒无常，让人难以捉摸，心里都是惴惴。
沈易道声谢，站起身。
关北王问道：“沈护卫不远千里而来，又是为了什么大案子呀？”
沈易略一沉吟，回说道：“属下是来查办西路都总管李立龙大人被害之案。”
关北王从柜台上抽回双腿，直起身，问道：“有线索吗？”
“这个……”沈易暗自衡量可以告诉他多少，慢慢说道：“属下所知不多，还在调查中。”
“哦？你所知不多？”关北王冷笑，伸手一指沈易身后，大声说道：“那两人不就是李立龙的义弟龚千山和其子吗？你们青天府的人真是不老实，若非本王与李立龙相熟，见过他的家人，今日就被你沈护卫狡猾地骗过了。”
沈易依然面色平静，说道：“属下不敢，属下也是昨日才见到龚千山与李都总管之子，还待进一步问话调查。”
关北王一挥手，说道：“那就不必沈护卫辛苦了，本王接手李立龙之案即可。”
沈易没有应话，却站在关北王面前毫无退让认同之意。
关北王眼神冰冷，上上下下地看沈易，说道：“怎么？你想违抗本王的命令吗？本王已决定今日就带走这龚千山和李立龙之子。”
沈易一抱拳，态度恭敬，语气却异常坚定，说道：“回禀王爷，此案已归青天府接管，属下奉令查办，就一定会清查到底。此二人为此案关键人证，绝不会移交于任何人之手。”
关北王浓眉倒竖，抬手一掌重重拍在柜台上，震得上面的摆设物件原地跳几跳，哗啦啦响成一片，那个吴三用来算账的老算盘更是翻滚着跌落，摔出去老远。
吴三眼巴巴看着算盘，皱起眉头，苦了脸，那模样简直比他自己摔在地上还觉得疼似的，偷偷望向关北王的眼中甚至露出了恶毒的恨意。他忍了又忍，还是乘着关北王不注意，小心蹭过去，捡起算盘搂在怀中。
这吴三如何心疼算盘，却没人顾得上注意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关北王和沈易身上。
关北王拍桌而起，几步冲到沈易身前，与他面面相对，眼中怒火如炽，恨不得将他烧成灰烬。
沈易在这烈焰般的目光下，如一道清风，不受力，也不为之所动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，似乎无所作为，却气势强大，丝毫不避缩。
两人对视良久，关北王目光有些恍惚，一字一字说道：“你决不会让出这两人？”
“不会。”沈易说道。
“死也不会？”关北王咬牙说道。
“死也不会。”沈易说道。
关北王又仔细看了沈易良久，突然一笑，退后几步坐回到椅中，重新坐舒服了，双手一拍，说道：“果然是江南大侠，好，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才，你何必为那个宇文跑腿？不如转来追随本王罢了，日后定不会亏待你。”
沈易听他话里的招揽之意，再想起在京中时，就听说过这关北王拥兵坐大西路边疆，野心勃勃，如今看来只怕传言不虚。关北王本是皇室宗亲，功高势大，如有异动，恐怕边关危机。他心里担忧，嘴上说道：“谢王爷赏识，属下本无大志，只求能在青天府中效力就足够了。”
关北王抬眼看着他，翻翻眼皮，哼了一声，说道：“也罢，沈护卫另有志向，本王也不强求。至于这两人，你说是办案的关键，就暂且留给你。本王就在城外驻军，十日之后，你必须给本王一个交待，否则，可别怪本王无情。”他独霸一方，向来受人奉承，说一不二，今日却在沈易处频频受挫，心里愤恨，如果不是还忌惮朝廷三分，早就挥兵下令拿下沈易等人了。
沈易想的却是另外之事，当前情形下，西夏和大辽都对大宋虎视眈眈，这边关的安危全都依仗在这关北王的身上，无论如何不能看着关北守军出了任何差错事故，就开口问道：“请问王爷为何不在镇中驻军？”
关北王一咧嘴，说道：“这弹丸小镇，哪能容得下本王带来的三千铁骑精兵？还是镇外立起军帐住得舒服。”
沈易说道：“属下不懂行军宿营，不过，听说这几日会有沙暴，只怕……”
“怕什么怕？”不等沈易说完，关北王已抢先说道：“本王沙漠行军二十几年，什么异相没见过，虽然这琼塔镇的沙暴传说得邪乎，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乱力怪神故弄玄虚，本王于百万军中都可自由进出如在无人之境，又何惧这小小的沙暴！”他突然扭头对着站在远处的大祭司阿月呲牙一笑，说道：“至于你们这些什么月光族，什么敬天祭奠一类的噱头，本王这次另有大事，暂且还顾不上你们，等得日后定会好好整治一番，绝不会放任你等蛊惑人心，图取利益。”
关北王耍够了威风，跳起身来，带着兵华扬长而去，留下酒堂中的一众人，你看我我看你，目光中充满了猜忌和惊疑，气氛甚是压抑。
柳清云轻咳一声，强笑道：“大早起来这么一瞎折腾，我都饿了。六槐，快去将那大饼稀饭咸菜疙瘩都端出来，虽然难吃，总比饿肚子好。”
六槐赶紧答应一声，忙去后堂张罗。
今早与平日不同，吴三客栈里并没有挤满当地的居民，反而来了众多官兵，个个拿枪持刀，门里门外把守个严密。
吴三和六槐慌慌张张地敲响每个客房的门，说是镇守西路的关北王亲自带兵前来查案，命令所有人出房等待问话。
这位关北王赵德兰也是当今皇上的皇叔，多年驻守边关，何以如今也来到这琼塔镇？沈易有些意外，可转念一想，被害的西路都总管李立龙隶属于关北王之下，如果这关北王听到些风声而来，也不是件多奇怪的事。他走出房门，正与欧景田打个照面。再看欧景田面色不善，冷冷瞪过来一眼，那眼神分明在说，瞧瞧你们这些所谓的官府中人，真是好大的架势好大的气派，可除了扰民，不做一件正事。沈易明白他的意思，却也只能暗自苦笑，无话可说。
关北王嘴阔耳大，下巴上密麻麻一蓬胡须，黑柳相杂，根根透肉。他敞开了胸甲，大咧咧地坐在柜台之前的一张椅中，将一双穿了马靴的大脚搭在柜台上。
吴三和六槐愁眉苦脸，束手塌腰立在一旁，头也不敢抬，唯唯诺诺，不知何事正被关北王骂得狗血淋头。
关北王一抬头，看见沈易走过来，更在椅子上坐舒服了，伸手一抹胡子，大声说道：“本王听说这吴三客栈突然来了不少中原人，举止可疑，没想到原来是沈护卫。”
沈易面色平静，弯腰抱拳，说道：“属下见过王爷千岁。”
关北王上下一打量他，嘴里啧啧作响，说道：“你们青天府的人都是这般傲慢不守礼吗？见了本王为何不跪？！”说到最后一句，他已是声色俱厉。
沈易腰背一僵，脸色有一瞬间变得苍白，却又很快恢复如常，右手一撩衣襟下摆，屈身单膝跪地，说道：“青天府四品护卫沈易拜见王爷千岁。”他低垂着头，却隐约听见身后的欧景田冷冷地哼了一声。
关北王哈哈大笑，说道：“沈护卫请起。前年宫中一见，相别经年，沈护卫风采依旧，江南大侠沈易的大名也传到了这荒漠边陲，仰慕沈护卫的人实在不少啊。”
众人见这关北王喜怒无常，让人难以捉摸，心里都是惴惴。
沈易道声谢，站起身。
关北王问道：“沈护卫不远千里而来，又是为了什么大案子呀？”
沈易略一沉吟，回说道：“属下是来查办西路都总管李立龙大人被害之案。”
关北王从柜台上抽回双腿，直起身，问道：“有线索吗？”
“这个……”沈易暗自衡量可以告诉他多少，慢慢说道：“属下所知不多，还在调查中。”
“哦？你所知不多？”关北王冷笑，伸手一指沈易身后，大声说道：“那两人不就是李立龙的义弟龚千山和其子吗？你们青天府的人真是不老实，若非本王与李立龙相熟，见过他的家人，今日就被你沈护卫狡猾地骗过了。”
沈易依然面色平静，说道：“属下不敢，属下也是昨日才见到龚千山与李都总管之子，还待进一步问话调查。”
关北王一挥手，说道：“那就不必沈护卫辛苦了，本王接手李立龙之案即可。”
沈易没有应话，却站在关北王面前毫无退让认同之意。
关北王眼神冰冷，上上下下地看沈易，说道：“怎么？你想违抗本王的命令吗？本王已决定今日就带走这龚千山和李立龙之子。”
沈易一抱拳，态度恭敬，语气却异常坚定，说道：“回禀王爷，此案已归青天府接管，属下奉令查办，就一定会清查到底。此二人为此案关键人证，绝不会移交于任何人之手。”
关北王浓眉倒竖，抬手一掌重重拍在柜台上，震得上面的摆设物件原地跳几跳，哗啦啦响成一片，那个吴三用来算账的老算盘更是翻滚着跌落，摔出去老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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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吴三如何心疼算盘，却没人顾得上注意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关北王和沈易身上。
关北王拍桌而起，几步冲到沈易身前，与他面面相对，眼中怒火如炽，恨不得将他烧成灰烬。
沈易在这烈焰般的目光下，如一道清风，不受力，也不为之所动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，似乎无所作为，却气势强大，丝毫不避缩。
两人对视良久，关北王目光有些恍惚，一字一字说道：“你决不会让出这两人？”
“不会。”沈易说道。
“死也不会？”关北王咬牙说道。
“死也不会。”沈易说道。
关北王又仔细看了沈易良久，突然一笑，退后几步坐回到椅中，重新坐舒服了，双手一拍，说道：“果然是江南大侠，好，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才，你何必为那个宇文跑腿？不如转来追随本王罢了，日后定不会亏待你。”
沈易听他话里的招揽之意，再想起在京中时，就听说过这关北王拥兵坐大西路边疆，野心勃勃，如今看来只怕传言不虚。关北王本是皇室宗亲，功高势大，如有异动，恐怕边关危机。他心里担忧，嘴上说道：“谢王爷赏识，属下本无大志，只求能在青天府中效力就足够了。”
关北王抬眼看着他，翻翻眼皮，哼了一声，说道：“也罢，沈护卫另有志向，本王也不强求。至于这两人，你说是办案的关键，就暂且留给你。本王就在城外驻军，十日之后，你必须给本王一个交待，否则，可别怪本王无情。”他独霸一方，向来受人奉承，说一不二，今日却在沈易处频频受挫，心里愤恨，如果不是还忌惮朝廷三分，早就挥兵下令拿下沈易等人了。
沈易想的却是另外之事，当前情形下，西夏和大辽都对大宋虎视眈眈，这边关的安危全都依仗在这关北王的身上，无论如何不能看着关北守军出了任何差错事故，就开口问道：“请问王爷为何不在镇中驻军？”
关北王一咧嘴，说道：“这弹丸小镇，哪能容得下本王带来的三千铁骑精兵？还是镇外立起军帐住得舒服。”
沈易说道：“属下不懂行军宿营，不过，听说这几日会有沙暴，只怕……”
“怕什么怕？”不等沈易说完，关北王已抢先说道：“本王沙漠行军二十几年，什么异相没见过，虽然这琼塔镇的沙暴传说得邪乎，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乱力怪神故弄玄虚，本王于百万军中都可自由进出如在无人之境，又何惧这小小的沙暴！”他突然扭头对着站在远处的大祭司阿月呲牙一笑，说道：“至于你们这些什么月光族，什么敬天祭奠一类的噱头，本王这次另有大事，暂且还顾不上你们，等得日后定会好好整治一番，绝不会放任你等蛊惑人心，图取利益。”
关北王耍够了威风，跳起身来，带着兵华扬长而去，留下酒堂中的一众人，你看我我看你，目光中充满了猜忌和惊疑，气氛甚是压抑。
柳清云轻咳一声，强笑道：“大早起来这么一瞎折腾，我都饿了。六槐，快去将那大饼稀饭咸菜疙瘩都端出来，虽然难吃，总比饿肚子好。”
六槐赶紧答应一声，忙去后堂张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