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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东荒大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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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世间到底有没有仙,万凡不知道。纵然是他身在这号称东荒顶尖传承的须弥山上,对于所有修士都为之疯狂的话题他也没什么接触,更没有任何想法。

    这倒不是因为万凡胸无大志,而是因为天资所限。须弥山号称佛门龙头,而佛门又是这东荒大陆上的无上传承,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与道家太初圣府相抗的传承。

    按理说,在这样一个可谓逆天的门派中修行,又是正统弟子,万凡的人生应该早就注定了光辉。但世事弄人,万凡的资质实在是太差了,入佛门二十年,依然只是一个初神境界的小修士。这在别人只需要四五年便可突破的修炼基础境界,万凡整整困在了这里二十年,而且,时至今日,他也毫无起色。

    东荒大陆太大了,大到让人心颤。

    光是这须弥山,万凡就没有走到过尽头,他每天的功课只是扫扫院子,诵诵佛经,还要定期去清理藏有佛门典籍的藏经阁。那一尘不染的佛书本是枯燥无味的,但万凡却最喜欢这份工作,因为他干活麻利,藏经阁又是定期清理,所以最多半天他就可以清理完毕。吃过午饭,午后枯燥的时光与夕阳落下的美景,万凡都是无缘欣赏的,因为他都在藏经阁中安稳的品读着传世的佛经。

    不清理藏经阁的时候,万凡打扫完院子,就会与师弟们一起练功。万凡的资质实在愚钝,与他同时入门的,甚至比他晚上几年入门的弟子都已经离开了这里,而去了达摩堂甚至更高的地方继续修行,只有万凡,还留在了这里——须弥山最基础的罗汉堂。

    罗汉堂内,万凡坐的地方极为特殊,比第一排的小和尚还要靠前许多,乍一看,他倒像是一个统领后方众人的将领。在他前面不足两米的地方,便坐着罗汉堂的师父——慧静。

    万凡光滑的小脑袋微微低下,嘴中念念有词,手中不住的敲打着木鱼。

    万凡的卖相极好,即使是没有飘逸的长发,也依然有着一身书生气,脸上挂着的笑容是那么真诚,而且仿佛从出生起就没有褪去过。

    佛门功法前期最看重肉身的修为,罗汉堂内,修行的弟子三五月后就会有着明显的肌肉。而万凡,二十年来身材也从未有过任何‘臃肿’,虽然算不上病态,但任谁看来,这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书生。

    上扬的嘴角和因为微笑而有些眯起的眼睛是万凡的招牌。即便是此刻都未曾散去。

    万凡身后,是许多张略显稚嫩的脸蛋,这些都是他的师弟,没办法,万凡在这里已经二十年了,同辈的师兄弟早就已经进到了达摩堂,甚至更高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万凡师兄坐的地方太靠前了,都快跟师傅并肩了。”一个小沙弥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道,他看上去不足十岁,话语还有些稚嫩,此刻却雄心勃勃地说道:“以后我也要坐到那个地方,在所有师兄的前面。”

    “观敬,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。万凡师兄是因为资质太过愚钝,境界修为始终达不到离开罗汉堂的标准,所以才会坐的那么靠前。也是师父实在不忍再打击他,所以才会留出那么一个位置。”另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小和尚低声回应道。

    “是啊观敬,观本师兄说的没错,那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。而且我看你这辈子是没戏了,因为就算你的资质比万凡师兄还差,你也没机会了,因为万凡师兄始终会坐在你前面,你最多坐在万凡师兄和后面弟子的中间。”这名略显顽皮的小和尚说完还忍不住笑了出来,为了不被发现,还极为困难的忍了回去。可无论如何,他都认为万凡这辈子都只能待在这罗汉堂了。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再进一步了。

    其实这也难怪,须弥山传承久远,但资质最差的弟子,也要比万凡强上不知多少,二十年未能突破初神的修士,不要说须弥山,就是寻遍整个东荒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。

    “观澄,不要再说了。”名为观本的小和尚说道,脸上略显不悦。

    “当初师父不肯赐给万凡师兄法名,还说是因为万凡师兄尘缘未断,我看啊,是因为师父早就看出了他的资质太过愚钝。所以才不肯赐法名的。”观澄小和尚却根本不买账,依然低声说道。

    观本还想再阻止,却听见一声咳嗽,那是来自慧静的声音,坐在上方的慧静修为可比他们高深多了,即便他们的声音够小,但他依然听的到,此刻说道:“佛堂之上,不要窃窃私语。心不静,则不达。”

    “阿弥陀佛。”众弟子口诵佛号回应。

    “万凡师兄心静了二十年了,也并没达到什么高深的地步。”观澄依然不忘加一句,但说过之后也立刻闭口不言了。

    万凡只是又笑了一下,这诵经之声他听了二十年,早就听惯了。其他人说的任何一丝其他的声音,他都能立刻分辨出来。诵经之声确实让他心静,却因为如此,观澄几人说话的内容他也听了个透彻。但他没有任何表示,心绪也没有任何起伏。只是继续安静的诵经。

    那名为观敬的小沙弥似是有些不解的看向万凡,他本看不见万凡的表情,但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平静。

    诵经过后,夕阳已经慢慢落下,须弥山虽然名镇东荒,但身在佛门之中,却也只能吃素菜。虽然如此,习惯了这里生活的少年们,依然欢呼雀跃的围在一起,等待着香喷喷的晚饭。

    万凡有条不紊的给大家分发食物,他在这里呆了很久,所以这样的事情都是由他完成的,别的不说,有了万凡在,慧静作为师父可是省去了许多麻烦。

    就拿这吃饭来说,万凡掌握每一个人饭量,他分的饭菜,可以让人正好吃饱,一粒不多,一粒不少。罗汉堂几乎是没有剩饭的,都是刚刚好。

    观澄接过自己的饭碗,发现与平时一般无二,却也没有多想。他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起这个师兄万凡,毕竟二十年寸步未进的,确实算不上一个正常人。

    万凡分完晚饭,自己独自在一边吃自己的晚饭,整个过程中,他都没有说一句话。

    吃过晚饭,师弟们都去玩耍放松,万凡独自收拾了所有的碗筷,洗刷干净后,便冲洗一番,洗去一天的灰尘,而后便回到了住处。

    慧静对万凡还是很照顾的,加上他平日里干活最多,所以给了他一个单独的屋子,免去了与其他师弟拥挤的麻烦。

    万凡盘坐在床上,双眼紧闭,双手放在腿上。

    他在运息,试图调动体内的灵气。自从步入修炼一途之后,他便十几年如一日的尝试,希望可以看到奇迹。但每一次,换来的都是失望。

    这一次也没有例外,灵气依然少得可怜。初神再进一步便是凝识,凝起神识的时候,便开辟了修炼之路的另一片天地。神识妙用无穷,强大的修士依靠神识可以搜捕一切,预知危险。可谓先天不败。

    神识的强大直接关系到修士的强弱,神识强大与否的体现在人体丹田处的识海之中。修士一旦从初神境界步入凝识境界,便是证明已经开辟了识海。

    识海一开始只有水滴般大小,随着修士修为的加深,逐渐扩大,万凡曾听闻,强大的修士识海犹如大海般无边无际,那预示着那个修士可以毁天灭地,有着近仙的战力。

    但万凡对那个境界只能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偶尔迷糊的仰望,万凡虽然对别人的轻视并不在意,但是却知道自己的天资确实有限,现在的他,是一个连凝识境界都要仰望的小小人物。

    万凡苦笑一声,算是对已经习惯了的失望给予一丝回应。

    一夜无话,当朝阳还未彻底散发出光芒时,须弥山上就已经有钟鸣响起,在这空旷的山中纵然显得有些突兀,但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作息,他们纷纷起床,抓紧时间洗漱。

    此刻的万凡已经在厨房内忙活的热火朝天,深秋的温度已经有些寒意,但万凡单薄的衣物却显然够用了,他忙前忙后,已经顾不上丝丝寒冷了。

    “大早晨的树上连片叶子都没有,毫无生机,秋天真是枯燥。”观澄刚刚睁开迷糊的双眼,此刻秋天成了他的出气筒,在宣泄着对早起的不满。

    “落红不是无情物,化作春泥更护花。观澄师兄,这落叶若是不落下,新生的叶子又怎么会有机会长出来呢?而且这一堆堆落叶堆在树根,更是可以为树木滋补营养。”观敬小沙弥说道。

    “这些叶子真会落,都落在了树下。地上几乎没有,倒是省去了打扫的一番功夫。”观澄说道。

    “落叶随风,怎么会自己选择地点。这些都是万凡师兄早起打扫的。省去的不是打扫的一番功夫,而是我们打扫的一番功夫。”观本也出来了,接道。

    “是啊,万凡师兄可真是勤快。可话又说话回来,万凡师兄这片老叶子没有落下,我们这些新叶子不也是照样长出来了。哈哈。”观澄大笑道,对早起的阴霾一扫而光,他话里有话,指的自然还是万凡二十年都没能离开罗汉堂的事情。

    观本无奈的摇了摇头,离开了这里。

    佛门的早餐也只有粥和咸菜而已,粗茶淡饭就可囊括。

    万凡依然有条不紊的分发,脸上是不变的笑容。

    观澄今天仔细观察了万凡一番,却依然想不通为什么万凡的资质会如此差,俗话说勤能补拙,万凡又如此勤快,于修炼之事也没有任何懈怠,怎么就如此愚钝呢?

    观澄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,只道是万凡实在不适于踏上修炼一途。

    而万凡自然不知他人所想,在一个角落默默的吃完早饭,而后收拾一番,刷干净碗筷,便赶去了早读的地方。

    诵经声总是可以让万凡平静,这深山佛门名震大陆,但在这里,却是一份难得的安静祥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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